后知后觉

   伏见猿比古一早起来的时候感觉心情极其不好,他一向都有起床气,一向的。对着镜子不耐烦地摆弄永远七翘八歪的头发,无意识地咂着嘴,无意识的,习惯持续太久直至变成无意识的行为,有时候伏见的咂嘴只是单纯的咂嘴,或者说,需要。

  青组的盥洗间是公用的,伏见猿比古刚来的时候对此极其恼火,他不想从一个毫无距离感的地方落入另一个同样的地方,后来日子一年一年过去,他渐渐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包括公用的盥洗间,公用的浴室,拖后腿的同事,恐怖味觉的女上司,和,神烦的室长。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伏见洗脸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想。

   身后日高和道明寺神神秘秘地嘀嘀咕咕,伏见懒得理他们,这两个笨蛋就算想要拆房顶也是有可能的,他懒得管。

   一向忙碌的日常,王权战争的后续影响还未消除,青组的工作压力相当大,每个人的时间恨不得把白天的时间掰成无限大,然后晚上的时间去睡觉。伏见在一片忙碌中忙着分裂,手上干活不停,嘴里不断发出指令,室长还在住院,整个Scepter 4只剩下他和淡岛,伏见破解程序的时候想,宗像应该给他加工资,不,也许还要加上休假。

   午饭是轮流依次解决的,快速解决回来顶下个人的班,伏见烦躁地往食堂走,刚才秋山一脸微笑不由分说地接过了他手里的活,把他推去吃饭,那个老好人,伏见咂嘴,加快了脚步。

   回来的时候办公室只剩下了秋山,伏见伸手把秋山正在拿的文件递给他,“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秋山微笑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对了,伏见先生,这个给你。”

   伏见低头,看见一个包装的很精致的礼物。

   “伏见先生,祝你20岁生日快乐。”真挚温和的声音。

伏见低头看着礼物发愣,脑海中像走马灯闪过很多画面,但是一个都抓不住,身体先于意识先行,手指不自觉的向前接过,嘴里不由自主的低声说,“谢……谢谢。”

“还有我,这个,伏见先生生日快乐。”跳脱的声线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手里的礼物越堆越高,刚才不见的特务队成员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集聚到了这里。

不,五岛我不养猫并不需要逗猫棒,道明寺你别想让我像你一样扎那种没品的围巾,日高你把高达的模型塞给我到底要干嘛?副长别,我不需要红豆沙蛋糕,噢,不。

最后伏见还是被礼物塞满,淡岛抱歉地说现在室长正在养伤,大家都太忙,等室长出院一定给你补一个像样的生日庆生会。

不,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想也知道桌上的菜一定浇满了红豆沙。

伏见在心里默默吐槽。

   深夜的时候终于结束了工作,伏见提着一堆礼物回到了宿舍,在宿舍里转来转去觉得闷得慌,最后大晚上的出去透气。

   没有目的地的闲逛,深夜的东京并不那么安静,伏见在喧闹的人群里兜兜转转,想起自己很久以前似乎也有过类似的远行,没什么目的,只是想走走,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脚步不由自主,身体的记忆先于大脑的指挥,伏见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某个酒吧的门口,某个熟悉又陌生的酒吧门口。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觉得这里就是一切的开始,一脚跨进的门,他的人生就此改变。以前他和美咲两个人走进去,后来他一个人出来,最后,他又一个人无意识的来到这里。

  他抬头看那银灰色的牌匾,在夜色的笼罩里仍然闪着亮色的光,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

  然后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哼笑,很轻的,却是某个他熟悉的声音。

  他回过头去,看见他现在应该正在养伤的S4的室长站在他身后,双手插兜,轻松闲适的样子,却让他双眼冒火。

  “应该养伤的室长,怎么会在这里?”又是先于意识的发问,心里的火沿着血液冲上头脑,冲破他一向的理智堡垒。

  “那么请先回答我,青组的no.3为什么出现在敌对的阵营前?”好整以暇的腔调,透着悠哉的戏谑。

  伏见感觉到复杂而巨大的怒火摧枯拉朽地在血管里噼里啪啦响,他狠狠地瞪了宗像一眼,转过身去不予理会。

  室长散步一样走来他身边,带笑的看着他,递给伏见一支烟,“抽烟吗?”

  “不。”毫不犹豫的拒绝,从某个时刻开始,他就执着地厌恶刺鼻的烟味和熏人的酒气,麻醉人的东西,不尽相同又大致相同,他不喜欢。

   宗像不介意地点燃了自己手上那根,青蓝色的烟雾随着夜风飘散开来。

   “不知道,我只是想散步,于是就来了这里。”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伏见侧过头,看见宗像在烟雾里迷蒙的侧脸,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之前自己的提问。

   伏见有一秒钟觉得现在这个情景非常诡异,他和他的现任上司站在以前的老东家门口谈人生,谈的还是听起来非常扯淡的话题,他想自己还是走吧反正这个晚上该抽的风都抽完了。

   然后伏见犹豫了一会,没有动。

   “伏见君,20岁生日快乐。”身边的声音再次响起,空气中已经没有了烟雾的味道。

   伏见惊异的回过头,他没想到能从他不靠谱又神烦大脑结构异于人类的室长嘴里听到这句话,他一瞬间以为自己耳鸣。

  宗像礼司看着路灯下一身莹白抬头看着自己的少年,双眼微微睁大,褪去了平时的烦躁和伪装,蓝灰色的眼睛清澈见底,他看起来终于像个20岁的年轻人一样。

  于是他又重复了一次,“伏见君,恭喜你成年。”

  这次伏见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神烦的上司正在祝他生日快乐。

  这一定会被列入世界第九大奇迹。他的思绪不受控制越走越远。

  “谢谢。”别扭的回答,宗像想到底是个孩子,还是没学会如何坦诚地接受和拥有。

  不过因为是孩子,所以可以被接受,并且会显得非常可爱。

 

  于是伏见站在吠舞罗的门口看着宗像靠在路灯下抽掉了两颗烟,然后把空的烟盒扔进垃圾桶里。

他们并肩往回走,他送他回医院,虽然某个天然的室长说要送寿星回屯所,但是被您能别闹了吗让副长看见您半夜翘医院还是和我在一起,您倒是会安然无恙但是我会死的很惨,医院的值班医生护士也会惨遭红豆泥的荼毒室长快醒醒的毫无停顿的吐槽声中无奈作罢,并且深表遗憾表示不能体验半夜爬墙的乐趣。

伏见忍住了拔刀的冲动,给一脸兴趣盎然的宗像盖好了被子。

开门的时候伏见背对着宗像说,“室长既然你快好了就赶紧回来吧,你知道这段时间我们有多忙吗?等你回来我要申请休假。”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宗像听着走廊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轻轻的笑起来,居然,被担心了啊,真是。

 

伏见回到屯所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他突然觉得疲惫,一种从内到外的疲惫感,这是很久没有过的感觉,然而伏见懒得去想原因,他倒在床上蒙头就睡,连天花板都没看一眼就进入了深沉的睡眠。深沉的,深沉而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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